日前有友人捎來一個 url ,連向一位應該是學長(因為老師教我時已經從新加坡回來了,見下文)的個人網誌,網誌紀錄了我的高中國文老師如何教化學生走向人生。特別轉錄過來!
gutav 2010/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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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網誌:
生命情調的抉擇 (
BLOG of 翻箱倒櫃看照片 2007/05/05)(
此網誌回應串)
大概是2005年年底吧,有一天我在辦公室值班,電視新聞播出一位台中一中學生的母親跑到學校,以割腕自殘方式,希望孩子不要再沉迷電玩、自暴自棄。那位學生歇斯底里的哀嚎、追打記者;從鄉下趕來的父親站在他身旁,不知如何是好......。那則新聞,從我兩點進辦公室一直到十點下班,每個整點都播報一次,我看了實在很難過,那麼多家電視台24小時聯播,叫那位學生往後的學校生活如何繼續下去啊!
那位學生有沒有可能因為一時陷入分數至上的泥淖,不知道如何抽離,而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凸顯他的苦痛呢?我在一中時功課也不好,他的痛苦我感同身受,我沒有走上極端之路,那是因為當時的高三國文老師王文河,在聯考壓力之外,幫我們開啟另一扇窗,讓我們看見分數之外的寬闊世界。
王文河老師的課是少數我會專心聽的課。老師上課,通常只用一半的時間教考試會考的部份;另外一半時間和我們談生命,談價值判斷,他常常提到殷海光、牟宗三、余英時等人的思想,把全班同學帶領到另外一個知識世界中;也經常和我們分享他的閱讀心得;甚至,介紹我們看京劇或是南北管等傳統戲曲。
在那個聯考至上的年代,上老師的國文課,就像是心靈的響饗宴,每每讓我們自考試的桎梏解脫,得以在文學的,藝術的,旅行的世界中舒展,盡情馳騁。
老師總是期許我們,不要做個很會考試的機器。畢業前,他送給我們一份禮物:他羅列了文史哲社會學武俠小說等面向的一百五十本書的書單。他在書單上特別強調:讀書不是為了辯駁與炫耀,也不是為了找尋談話的助興,而是為了判斷與思考。
我記得老師曾出一道作文題目:「生命情調的抉擇」。因為這個題目,讓我和老師變的更親近,就像是朋友,我有更多機會和老師深談。大概那時已經知道人生的方向。日後在淡江,雖然四年之內被32退學兩次,終而沒有畢業,我都很清楚知道我要的是什麼。那四年是我最苦悶的一段,大三那年,老師寫給我的賀年卡中,還是鼓勵我能「創造出自己獨特的生命風格」。
這一切都要感謝王文河老師當時為我開啟的那一扇窗!
這樣看比較詳細
老師說,我高三時黑黑瘦瘦的,看起來很憂鬱很苦悶;我覺得不會啊,那應該是後來我在淡江的寫照吧!
不久前和Arkun聊起王文河老師,我開玩笑的對古狗功已臻化境的Arkun說,如果有找到我的老師,拜託也通知我一聲!隔天清晨起來,沒想到他真的寄來好多與王文河老師的連結給我!
昨天一早我開車到霧峰拜見老師。20年不見,老師問我會不會覺得陌生或講話客套;我說,不會啊!老師除了頭髮變白,講話的語氣、手勢好熟悉,彷彿又回到高三的國文課堂上。他覺得彼此經過20年的成長歷練,之後再碰面,我們不只是師生關係,而是兩個不同的心靈在某個時空交會,對話。他說他現在不喜歡人群,但是卻喜歡心靈的對話。
老師說,教完我們這一屆,他就到新加坡當交換老師教華文,他說那是他生命中關鍵的一年,那年,40歲,人生開始轉變,他開始出國自助旅行。他說,他以為他的個性是一動不如一靜;沒想到,藉著旅行自我放逐,自我認識,原來生命中還有冒險的因子!他現在很重視藉著自我放逐認識自己。
老師說,他已經退休四年,終於把心安頓好,他很享受孤獨、隱居的日子。他說他的退休生活比預期還好,喜歡單純的生活、單純的人際關係,身體變的比以前更健康、更有耐力,他希望在他70歲之前,可以常常出國自我放逐。
老師說,他喜歡35歲以前的台灣,沒什麼錢但整體是良善的;對於這幾年台灣社會將人的價值徹底摧毀,他說,做為一個教育工作者,讓他很難過!最近他想離開台灣的唸頭越來越強烈,他希望到中國西南偏遠地區,找到一個有著壯闊風景、人民良善的地方,每年從他的退休金中提撥20-30萬辦希望工程學校,而教書正是他的專長。他說,他重視的是「人」,人的基本價值!
老師是個謀定而後動的人,或許,下次再碰面,可能就像他說的,在某個有著壯闊風景、人民良善的偏遠地區吧!
註:1.拉拉雜雜寫一堆,就先這樣,日後再改
2.老師堅持不拍照,所以沒照片可看!
3.這標題是20年前老師開的作文題目,忘了當時寫了什麼,今日就試著重新寫 一篇
4.謝謝各位近兩個月來不時來這裡逛逛,真的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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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網誌:
慎思樓 (
BLOG of BB機車電台 2007/05/08)
本來,隨便亂按快門,事後又不滿意的照片,我是不貼的,但是心情一爽管他的。因為今天發現,老鄉阿棒坐禪結束,運功震飛了閉關石,金光閃閃、瑞氣千條,哇哈哈哈從後山洞口跳出來了。
我也來貼慎思樓的照片,2006年夏天,路過母校晃進去逛時亂拍的。
慎思樓是高三學生的上課樓舍,我一直覺得「高山」「慎思」兩者有某種程度的聯想,意思就是,你一但換到這裡來上課,就要皮繃緊一點,想遠一點,晚上一點以後再考慮睡覺,(如果你的室友還在焚膏繼晷的話,那你們就結伴繼續苦K拼命吧),還有,跟聯考無關的雜書離遠一點。當年我只做到三點,最後那一點陽奉陰違。不慎思的後果就是滾落高山,名落孫山鼻青眼腫之餘,擦乾眼淚到學校對面的高四班補習街報到。
奇怪,這件舊日引為奇恥大辱的年少憾事,如今講來,好像在轉述別人的故事一樣淡然。
這個是當年我們掛拖把的欄杆,高三16班就在二樓邊角。教室在二樓的好處是,如果你真的念書念到日子了無生趣,把自己最痛恨的科目,考砸了的模擬考試卷,摺成紙飛機射向遠方,它能夠比一樓丟的飛得更遠,乘載飄向遠方的思緒更久一點。當然要記得去撿回來,教官會抓的。這也是我不羨慕三樓同學的原因,那裏太高了,紙飛機會繞過圖書館,飛進教官室當場破案。除非你記得把班級姓名撕下來,或是把名字用立可白改成,老是考第一名又很顧人怨的那個討厭鬼。
這是從操場望向慎思樓的視野,升旗降旗全校的目光所在。除了冷氣機之外,窗櫺磚色都依稀是1980年代的模樣。某些特別的時候,朝會結束,訓導主任會下令某個年級留下來,只許導師跟風紀股長回到教室,進行安全檢查。意思就是要搜看看你的書包裡,有沒有扁鑽,香菸跟黃色書刊。從操場上就可以看到窗內人影動靜,牽扯著外頭這邊的心思。然後全部搜完才能帶隊進教室,比較常聽到的類似是這樣,留在操場隊伍裡有人搥胸頓足哀嗥:「慘了我的時報周刊,彭雪芬封面的那本毀了!」
氣氛比較肅殺的一次,是聽到後排阿東臉色鐵青,喃喃自語說:「我完了,我書包裡有本黨外雜誌。」
啊,那是一個,時報周刊跟黨外雜誌,同屬敗德不良,動亂禍源的年代呀。
這是慎思樓側面的另一個方向,舊時活動範圍裡的陌生領域,但桌椅還是同樣款式,磨石子地板也依舊。雨棚及右側紅樓是新的,對我而言。
別問我為什麼會有張粉紅色的桌子,也許是某個春風少年兄的傑作,誰曉得,那個年紀的年輕人,想法作法很難去了解的。我就沒辦法解釋,為什麼往昔的學生褲,一定要去訂做成喇叭褲、空巴褲、AB褲的樣子才叫做「ㄆㄚ」。短袖上衣制服得學李察基爾在【美國舞男】裡,袖口捲兩圈上來的穿法,才叫做跩。
貼一張翻拍來的照片,原作者是一中老師,但我忘了他的大名,真抱歉,也請原諒我實在避不開玻璃面反光,還有昔時校長湯公孝斌只剩下半張臉。
有沒有看到右首學生的褲子比較白?大盤帽比較翹?因為褲子是訂做的,帽子是"上海源利"品牌,皮革帽沿跟後腦上方多了一塊鐵片。鐵片可以撐得帽尾更翹,摺起來更像一艘雄糾糾的無敵戰艦,航行在年輕而憧憬未來的心海。
還有,我在阿棒那邊留言,提及王文河老師是我高二國文老師,回家後想了很久,發現應該是記錯了。王老師是我高一的老師,因為我想起了一件往事。王老師在莊敬樓的走廊叫我出去講話,在全班自習課的時候。他勸勉我好自為之,往文學筆耕之路勤作。莊敬樓只有高一學生上課,印象中是高一即將結束,高二得面臨理工文醫各組志願分班編排。
那件糗事重提一下,該學期全班作文成績的最高跟最低分,紀錄保持人都是我,可能這也是王老師單獨把我叫出去講話的主因,期勉一個年輕孩子,在顯學潮流的衝擊下能夠把握志向質性,往琢玉成器的挑戰邁進。
當時因為很多龐雜的理由,我沒有聽進老師的建議,現在也因為很多龐雜的理由,我不敢跟阿棒要老師的聯絡住址電話。我是個容易感傷、濫情念舊的人,回頭去面對某些讓我思潮洶湧的世事塵緣,會讓我淚擁如河難以自持。
老師桃李天下、集英聚賢,對我這種情誼短暫,面目模糊的不成材學生難復記憶,只要讓我知道,老師健康快樂,活在自信的人生步履中,吾願足矣。
啊!我這白癡,怎麼寫到掉眼淚了?該高興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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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網誌:
謝謝老師--王文河 (
BLOG of 虯髯客 2008/10/11)
高中國文老師王文河,對我影響很深。因為他,我把考試和讀書,劃下自在的界線,從此更愛讀書、更會讀書。
他期許自己不只是教導學生考試的【經師】,更是影響學生一生的【人師】。其他同學記得他什麼,我不確定。但是我永遠記的他常說的三句話,而且一直用到現在,越用越好用。
1. 否定別人,不一定肯定自己
2. 磨劍
3. 養蓮
可惜陳水扁唸的是台南一中,如果他有幸讓王文河老師教過,可能對事情有不一樣判斷。
謝謝老師--王文河 - 地圖日記 http://www.atlaspost.com/landmark-625689.htm#ixzz0xtAhzb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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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ed 9 time(s). Last edit at 08/28/2010 05:20PM by gust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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