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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山林的學術探險家:楊南郡 新書出版!

縱橫山林的學術探險家:楊南郡 新書出版!

分類標籤: 原住民
縱橫山林的學術探險家:楊南郡 新書出版!






2011年,楊南郡與徐如林夫婦合著,由林務局出版之《能高越嶺道.穿越時空之旅》,以動人的文字描繪日據時代賽德克族受日人統治下的衝擊與開鑿能高越嶺的故事,文章穿古貫今,充滿歷史感,因此獲頒第四屆國家出版獎最高榮譽「特優獎」。

今年,楊南郡與徐如林夫婦受林務局委託,再度聯手合著《浸水營古道.一條走過五百年的路》將於今年3月出版。

《浸水營古道.一條走過五百年的路》
徐如林、楊南郡著,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出版。
◎這兩本著作,由原民會前主孫大川(現為國立政治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為之作推薦序。







〈活出歷史的筆〉──《浸水營古道.一條走過五百年的路》推薦序
孫大川,卑南族,政大台文所副教授 2014.02.05


四十幾年了,楊南郡先生和他的妻子還在風塵僕僕忙著找古道。他蒐讀古文獻、翻譯日文書,都和找路有關;隨後放下書本、穿上登山鞋,他們一步一腳印,重新踏查書上那些古怪、陌生的地名;橫跨、縱走中央山脈,從八通關一直到浸水營古道。走遍了台灣,同時也來回穿梭寶島五百年的歷史。什麼樣的力量能吸引一個人從年少到白頭,一次又一次追趕風雨的路程而永不歇腳呢?日本福岡大學副教授宮岡真央子,曾比較過森丑之助與楊南郡先生,並很有見地的指出他們許多的相似點。拿森丑之助來烘托楊南郡先生,實在是一個聰明的作法,這不僅是因為楊先生曾花不少時間詳盡地閱讀、譯註、再踏查森丑之助幾乎所有的著作和走過的路;更重要的是在生命情調、學術經歷和研究風格上,他們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根據楊先生在譯註《生蕃行腳》導文中對森丑之助性格的描寫,除了「性情溫和」這一點外,其他如「執著」、「膽識」、「嚴格」、「深入現場」、「獨立研究」、「浪人氣質」和對學院派坐在安樂椅上製造「假學問」的厭惡等,都彷彿夫子自道。

在我看來,楊先生和森丑之助的最大共通點在於:他們都有非常強烈的「存在意識」!對森丑之助而言,學術不單是書本課堂或研究室的事,它必須和存在本身相遇。關於這一點,楊先生有著完全相同的信仰,並終身遵循實踐。這樣的存在意識,使他們兩位的調查報告、對人、對事、對物的描寫,都充滿一種活生生的臨場感和「原汁原味」的生命氣息。

然而,與森丑之助不同的是,楊先生並不是匹馬單槍,他有幸擁有一位志趣相投的妻子徐如林女士。被日本學者形容為「二人三腳」的這對夫妻,在文獻爬梳和現場再踏查的路途上,始終互補合作無間。於這樣嚴謹的基礎,最終由妻子徐如林以帶著文學的筆調來總結他們研究的成果,實在是順理成章的事。他們想「再現」的不是「過去」的真相或結構,而是生命和存在本身。他們將歷史轉變成一種「邀請」,讓我們和「過去」產生存在性的相遇。這正是我閱讀《浸水營古道》初稿時最奇幻的歷程。

《浸水營古道》的主角之一是卑南族,歷史的縱深回到十七世紀荷蘭統治時期;空間的範圍從台南、恆春到台東,涵蓋台灣整個南半部;海陸、山路連結了荷蘭人、滿清官員、西拉雅人、恆春一帶平埔族群、排灣族及其部落、漢人移民、傳教士和日本人等等。整個故事,不但觸及卑南平原卑南族內部知本部落與南王部落勢力的消長;也生動的敘述了卑南族祖先和阿美、排灣、魯凱在不同時期外來文化、政治、經濟、社會巨大衝擊下的適應與盤整。我少年時代即聽過老人家們談論卑南王比那賴(Pinalai),60年代卑南族耆老陸森寶(BaLiwakes)更為他編曲,傳唱比那賴的豐功偉績,特別強調他在農耕技術方面的教導。然而零星、片段的口傳故事,總讓自己覺得飄渺,比那賴對我而言,只能算是傳說人物,既不真切,也無法有生命的感應。楊南郡夫婦透過浸水營古道的踏查,復活了比那賴和他父親的策略思考,並透過他們父子的行動、多元交織的線索,勾畫出十七世紀以來卑南族分裂、重組與擴張的實況。我少年時代聽聞的傳奇故事,終於有了它「存在」的重量。

1960年9月,我進入賓朗國小,從ㄅㄆㄇㄈ開始學漢語。小學老師說甲午戰爭前夕,胡適的父親胡傳曾在學校附近駐紮,小胡適也在台東待了一年幾個月,我因而從小對胡適就有親切感。初中之後,知道他推動白話文,讀他的詩文淺顯易懂,相當受用。但是對這段歷史的前因後果,始終不甚了了。浸水營古道的踏查,還原了歷史的現場。牡丹社事件後沈葆楨的台灣政策,使考場失意的胡傳有機會到台灣,並在1893年由唐景崧破格任命擔任台東「代理知州」,這應該是他這一生最高的職位。浸水營古道成了胡傳一家人就任、撤走艱苦往返的路徑,當時將近四歲的胡適,應該有相當的記憶。徐如林花了不少筆墨,描寫這一家人和台東卑南的特殊因緣;而我也深信,胡傳一定見過我曾祖父和祖父輩的人,因為他們當時正是賓朗部落的領導人,活躍於阿里擺、初鹿、大巴六九3個部落之間。事隔120年,今年又逢甲午,重溫往事,引人沉思。

歷史和存在相遇,應該是楊先生學術志業的靈魂,讀他的譯註、讀他的踏查報告、讀他對日治學者傳記的研究,以及一本又一本有關古道史和原住民族群、部落的側寫,總是能鮮活的感受到那一代人、那一個地方、那一個部落、那一個人物的呼吸和風貌。有他們夫婦這樣兩枝擅於書寫存在的筆,不但能活出原住民,更能活出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