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yuma進行曲─從台鐵「普悠瑪」號談起

Puyuma進行曲─從台鐵「普悠瑪」號談起
2013/02/07

作者:
林益仁.


年節將近，返鄉與旅遊的人潮促使媒體聚焦在台鐵的「普悠瑪號」是否能夠安全啓行。但，在熱切搭車的心情背後，究竟有多少人會關注Puyuma(普悠瑪)是什麼呢？又，這個名稱與胡德夫、張惠妹、紀曉君、陳建年等實力派歌手，或甚至原民會主委孫大川與民進黨前立委陳瑩有什麼關係呢？

首先，它們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原住民，而且同為卑南族人。卑南族，在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的英文網站上的稱呼，正是Puyuma(普悠瑪)。換句話說，他們就是Puyuma(普悠瑪)人。如今，Puyuma轉身一變，成為一列眾所關注的台鐵火車，似乎沒有太多人注意到，它原來也是一群原住民自我認同的重要象徵。

關於火車的命名，台鐵的官方宣傳說這是民眾票選第一名的結果。顯然，這是一個大家都喜愛的名字，一個既特別又很酷的符號，難怪許多火車迷爭先恐後地要搶搭，希冀享受與消費它的異文化旅行情調。

事實上，台鐵選定原住民的族名作為火車名稱，並非第一次。「太魯閣號」是更早的例子！太魯閣，也是一個官方認定的原住民族族名。值得注意的是，兩者都是東部幹線的列車，亦是原住民廣泛居住的地帶，取上這樣的名稱，應該夾帶著許多原始與天真的後山浪漫想像。但實際上，這些熙攘往來的人群到達東部洽公或是旅遊，對於東部的族群關係，特別是原住民族歷史與文化會投入多少深度的關注，我個人深表懷疑。

無獨有偶地，在國道三號的南投休息站後方的坡面上，也可以清楚地看到「LAMUNGAN」這個狀似英語的突兀標誌。開車走近南投休息站的國道路上，即使明顯可見，但卻不知所云？除非真的將車停在休息站裡，才會在門口處看到「LAMUNGAN」的標語解釋，店家勉強解釋為布農族的「埡口」，意為人來人往過站之處。事實上，休息站掛上布農族的語言名號，跟海角七號的小米酒叫做「馬拉桑」一樣，商業的包裝遠勝過對於在地文化的尊重。難怪，布農族作家乜寇．索克魯曼每次走經此處，總要喟嘆「是誰在詮釋誰的靈魂？又是如何詮釋？」

這些命名的事端，同時勾起我多年前曾經審查過的一個案子。即是一個林務局在拉拉山觀光促銷的活動，公關公司的創意點子竟然也是為千年的檜木命名。為了這件事，公關公司還惹惱了一向尊敬巨木的在地泰雅族人。理由很簡單，就是誰活得比較久！常常，政府管理者，總是喜歡以他有限的知識去定位與管理那些他所陌生的事物，但卻罕見他們會謙虛地詢問在地居民的意見。在離拉拉山不遠的山區，也是泰雅族的遷徙路徑，也有退輔會的管理者在他們所管轄的山區裡，傲慢地在巨大的紅檜樹體身上釘上「孔子」與「司馬遷」等的命名牌。就算這些樹與偉人們同個年代出現，豈知孔子與司馬遷如今安在呢？

所以，一個名字不僅是一個符號而已！符號的背後可以存在許多彼此互相競逐的社會意涵。去年的「賽德克．巴萊」影片由於宣傳與商機的因素，電影公司將「賽德克．巴萊」的設計字樣登記為專利，因而引發賽德克族人集體的不滿。族人不滿的理由是，電影公司為何將他們的族名登記為營利的商標，而頓失族名背後豐富的認同與文化意涵。同樣的，Puyuma(普悠瑪)是現今卑南族南王部落的名稱，口傳中卑南族的所有部落曾經在南王部落有過大集結的行動，而此一集結的行動即為Puyuma，因此Puyuma又有團結與協和的意涵，對於當前紛亂的台灣社會不正是一個重要的提醒？　

可惜的是，對大多數人而言，Puyuma或許只是聽起來很酷的原住民稱呼罷了！但是對於歌手紀曉君、陳建年或甚至是原民會主委孫大川這些部落族人而言，這個名稱絕對遠超過一列火車的代號！當我看著媒體上熱烈地討論普悠瑪號的爭議新聞時，一時之間很想再聽聽紀曉君「故鄉Puyuma」的悠揚歌聲。於是，我便很快地上網找到了youtube：



笛聲響　即將離別故鄉Puyuma　輕輕揮動著我的手

點點雨滴串串淚珠　順著我的臉龐滑落　何時那快樂遠離了我

時光隧道裡　我擺渡著憂愁　孤獨疲憊的我　又將再流浪

故鄉Puyuma　我愛的故鄉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Puyuma

我可愛可愛的Puyuma　我可愛可愛的Puyuma

曾幾何時，不同的人群對於Puyuma的想像，竟然也可以如此的不同啊！一邊聆聽著如此撫慰人心又有力量的聲音時，我心裡真的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原住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