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來稿：從達悟族人想想未來的台灣人

讀者來稿：從達悟族人想想未來的台灣人
2014-3-27 20:17 作者：本報訊


■戴正彥
當大家把香港拿來做為台灣借鏡時，我腦海出現的是另一個島嶼：蘭嶼。我始終沒有提出來，主要是台灣跟蘭嶼在行政組織上有著從屬關係，連借鏡香港都被經濟部以「香港沒有主權」打臉，所以蘭嶼也許在論述上會更站不住腳。

不過，最近不管是經濟部次長或是出面力挺服貿的工商界大老，都點出了「年輕人可以到中國去賺52K」的說法，網路上支持的聲音也出現了「反正擋也擋不住」、「遲早會被統一」、「台灣拿什麼抵抗」這種言論，所以，我想藉著我在研究中所看到的達悟族青年，讓我的學生們思考一下。

蘭嶼在開放之後，觀光業進駐，各種商品跨海而來，打破了一直以來自給自足或者分享的生活模式；一下子，貨幣開始對達悟族人產生了意義，卻沒有任何措施輔導達悟族人進入市場。除了觀光客，台灣中等教育也將蘭嶼青少年集中管理，從早期的東港水產職校到後來蘭嶼中學，所提供的技職教育在不符合蘭嶼當地需求及極小的市場情況下，整批整批的來到台灣。當然，對達悟族人來說，台灣是一個美好、繁榮的想像，世界不再是6個部落共同擁有，達悟族青年也躍躍欲試，希望能在台灣有一片天。

在那段時間，台灣經濟起飛，加工出口業蓬勃發展，加上隨後的十大建設帶動內需，即使缺少文化資本極社會資本的達悟族人，依然能夠找到工作，甚至負責一整條生產線或成為小包商，提供更多族人工作機會。

看起來，這是一則美好的資本主義神話，人人有工作、有薪水，但對達悟族人來說，台灣不是他們的家，始終格格不入；加上底層勞工的薪水根本追不上隨著經濟發展而來的通貨膨脹以及成長趨緩，達悟族人的台灣夢醒，但回去卻也變得艱難。蔡友月老師的研究，指出達悟族人的精神疾病是台灣人的3倍，是一種「社會受苦」的經歷；而我自己的研究則指出，達悟族人在台灣遇到工作上的挫折或是不順遂時，「回家」是最好的療癒方式。對他們來說，蘭嶼的海是他們最大的驕傲，也是呼喚他們不斷的來回台灣與蘭嶼之間的原動力，即使回家的路很辛苦，要放棄資本主義也不太可能，但至少，蘭嶼的海還等著他們去跳。

沒錯，台灣的學生文化資本相對達悟族青年是高出許多，與國際相比也不見得落後；簽訂ECFA或其他自由貿易協議可以增加就業機會，提昇GDP都是無庸置疑的。但是，這是台灣青年將來想要的生活嗎？我的主要報導人－－達悟族移民兒童，即使出生在台灣，從小生活在台灣，只有寒暑假回到蘭嶼，他們依然對於蘭嶼的海魂牽夢縈。

換個角度問，台灣到底什麼地方讓你感到驕傲？很多小吃？就算是，各國開放自由市場的結果，導致房價飆漲，許多小店面臨大企業競爭或者租金上漲紛紛退出市場；畢業開個咖啡館的小確幸是不是能夠實現，或者人生到了一個階段就是投入大企業的懷抱？加上各國資金湧入，開發與環境的衝突，我都不敢保證蘭嶼能夠倖存了，何況是台灣？光一個美麗灣我們就疲於奔命了，那10個呢？好，反正好山好水早就已成過眼雲煙，那還有什麼是讓台灣值得驕傲的？民主？自由？如果是，我們要等什麼時候才挺身而出？還是選擇做為虛無主義者，「反正」一詞用上就萬事OK？

你問我不開放市場行嗎？難道我有妙計能夠拒絕世界潮流？我告訴你產業轉型嘛。你說市場這麼小有屁用？我說擴大內需嘛。你問……我是總統嗎？今天雖然是反新自由主義者，但我也不是光用聞的就會飽，我也知道台灣需要開放、需要活水，但我也想要晚上可以去逛夜市、去台南的小巷子找美食，不會把地都拿去蓋shopping mall或買不起的豪宅；買一些除了Uniqlo、Gap、H&M的衣服，吃吃台灣米、台灣菜啊！如果這個政府把所有寶都壓在自由市場上，又不聽人民真正的想法，把問題都丟給人民自己解決，抗爭只是剛好而已。

今天的ECFA以及服貿主要是中國因素，但將來的TPP還有RCEP呢？台灣青年是否做好了抉擇？走出去很好，但你走得回來嗎？又想回到怎麼樣的家呢？這麼多問號也許是在挺服貿、反服貿之間更需要好好思考的。

（國小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