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新聞眼：主流媒體不懂什麼叫做族群歧視？

部落新聞眼：主流媒體不懂什麼叫做族群歧視？

2012-4-25 22:28

作者：林福岳



要做到什麼程度才叫做歧視？最近兩件公共言論議題，居然在這個定義的問題上纏繞；更糟糕的是，讓這樣的糾纏模糊了事情的核心，這才令人擔心。

自由時報在4月11日用「神木守護神盜神木，司馬庫斯蒙羞」做為標題，報導了宜蘭南山神木群的盜伐案件，在敘述中將「司馬庫斯原鄉發展協會」、毒品、盜伐等意象連結起來，讓閱聽人以為整個司馬庫斯都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隔天司馬庫斯族人立即表達該盜伐事件屬個人行為，這樣的標題會讓人誤以為整個部落都在盜伐。事實上司馬庫斯這些年極力守護傳統領域與生態，然而這樣的努力卻被一個標題所抹煞，令人感到遺憾。不過自由時報認為他們並沒有刻意歧視原住民，不願意更正，更不覺得有道歉的必要。

另外則是收視率頗高的中天電視台節目《大學生了沒》，節目中說了一個讓原住民笑不太出來的笑話，描述原住民在部落多以打獵維生，男人如果出去打獵，女人在家遊手好閒，往往就會偷情。

此語一出，當然又引起原住民社群的抗議，紛紛要求道歉。隔了4天，製作單位召開記者會表示道歉，除了推出說故事的來賓道歉，還強調其原住民身分之外，只是一再說明他們並沒有意思要歧視原住民。中天電視台更是不發一語，完全隱身背後。

好啦，那到底要說到什麼程度才叫做歧視呢？

我過去服務的大學曾經公開徵求大門警衛，啟事中有一句「限男性」，隔天馬上被學校的老師糾舉，此聲明違反兩性工作平等法，有歧視女性之嫌，結果馬上更正道歉。

以性騷擾防制法為例，什麼程度叫做性騷擾？只要施行者的言行「有損害他人人格尊嚴，或造成使人心生畏怖、感受敵意或冒犯之情境」，就構成了騷擾的要件。

因此，並不是說我把話說出去，然後聲明沒有歧視的意圖，就不夠成歧視；主要還是取決於被指涉的個人或群體有沒有感覺到被污辱、尊嚴受到損害。當原住民站出來表態，這樣的言論讓整個族群不舒服時，就已經構成歧視了，即使無心，也應該道歉。

過去一年多來，這樣的案例多不勝數：海巡署將官發言不當、總統府官員出言不遜、海基會榜仔事件、桃園警察的擴音器喊叫……後來都在當事人道歉和付出代價之後收場。換個角度來說，這每一個事件都是一種多元文化的社會教育過程，讓每一個人思考和認知這個社會對待其他族群和文化應有的態度。

過去中國時報有出現過「原住民毒蟲犯罪集團」的新聞標題及內容，結果也拒絕回應。反觀2009年，聯合報因為米酒降價，用了一個新聞標題「原民：又喝得起紅標了」，結果當天就透過原住民電視台公開向原住民和社會大眾道歉。聯合報在這方面的表現，顯然比較有誠意。

不知道自己的言論已經歧視別人，這是無知；明明已經歧視他人，卻不願意承認，更不表示道歉，這已經是惡毒了。

自由時報和中天電視台這樣的主流媒體，都在多元文化社會的議題上犯了嚴重的錯誤，甚至走回頭路，這才是最讓人憂心的。我們社會進步的步伐，還是如此地沉重而緩慢啊。（中國文化大學大眾傳播學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