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山村的故事

庫巴之火：一個山村的故事

2011-9-22 19:30 作者：巴蘇亞‧博伊哲努


藉由一趟公務訪視行程，偶然造訪距921地震震爆點僅數公里的南投縣國姓鄉南港社區。這個社區鄰近的九份九二就是當時受地震推移數公里，並形成大堰塞湖的區域。當時翻天覆地的景觀，由現在水土保持局進行的溪流整治、山坡地造林與監控而顯現的蒼翠林相，已看不出席日悲慘的生命傷亡、嚴重的地形變動；不過故事猶然流傳在社區。

負責簡報的林總幹事說：她當時在深夜聽聞極不尋常的山坡移動的沙沙聲，內心了解一定發生重大的事情，由於一片暗黑，不知道週遭環境究竟發生什麼事；等天亮了，眼前出現了以前沒有的山脈，那是地震造成的走山移過來的；同時走山也造成了面積如中型水庫的堰塞湖，曾經吸引許多人冒險前往參觀。

聽說當時有一婦人在地震時，緊急拉著兩個孩子爬到已倒塌的房屋鐵皮屋頂，隨著走山移動了2公里多的距離，僥倖保住性命。鄰近一對夫婦也在走山時躲在床鋪上移動長距離，不幸的是丈夫最後遭到掩埋。還有命大者當天跑到附近幫忙製茶，工作結束後，決定喝酒慶祝，地震當晚醉了回不到家，因此逃過一劫。

人們的遭遇各有不同，一一成為躲過災難者向後人傳述的故事。有一戶被震波拱起而致地板與屋形扭曲、傾斜的民房，被刻意留下提供造訪者參觀，進入其間會有暈眩失衡的錯覺。房屋主人沒有遠離，就在屋旁販賣當地物產。

廣大的走山區域，曾經動員數百人進行挖掘，找到了不少罹難者，但是據說有21人的大體仍然留在現地，未被發現，所以現場建立921地震紀念碑，以表達對生命的悼念，也提醒自然災害的殘酷無情。

921地震以及其造成的災害是近年來台灣最嚴重的自然災變，讓國人震懾於自然災害摧毀力量的鉅大，也促使國人認真思考如何面對自然生態的劇烈變化，並檢討生活方式的簡化與物欲的克制。

《國土計畫法》草案的研擬、節能減碳的推動，國光石化投資計畫的遭致反對、都市綠地與自然低地沼澤開發等都受質疑，在在顯示國人在觀念上的極大改變，更不用談許多人樂意用較高價格購用有機農業產品及民間呼籲停止核能發電，轉向開發太陽、風力、湖汐、地熱等更自然、乾淨而永續的能源。

人畢竟善於適應，在受到災害之後，除了儘快搶救傷亡、重建家園，嘗試回復平常的生活，令人驚歎的是，九份九二堰塞湖與南港地區的居民並沒有選擇離開家園，反而運用集體的力量，一起經營，打造已被地震扭曲變形的環境，更善用災害遺留的土石流堆積、堰塞湖、洩流溪道等，將地震走過的痕跡當作歷史教育與知性旅遊的地標、資材。

在公部門的支持下，養鹿事業與農作更加欣欣向榮，社區的居民由於曾經歷難忘的災難，心靈、情感更趨契合、和洽，步道、溪流、生態池的整建，逐一完成。這處十多年前遭受震災的地方，水鹿數量遠超過在地人口，地處偏遠，每天僅有早晚兩班公車經過、居民卻認分的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過自己簡單、平凡的生活，守護土地，令人尊敬！

（文化大學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