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巴之火：人的教育

庫巴之火：人的教育

2011-7-14 23:26

作者：巴蘇亞‧博伊哲努



幾起成績優異的學生自殺與跌破大家眼鏡的年輕槍擊要犯一句「教育害了我」，讓社會一陣譁然，也讓許多教育工作者感到震驚與無奈。這兩種眾人眼中類型極端的學生用自毀的方式向這個社會表示他們的不滿，這都是反社會的行為。

但是家長與老師眼中的「好學生」選擇用結束生命的方式，而一般人眼中的「壞學生」則是在離開學校加入幫派，逞兇鬥狠的結果，最後將面臨禁錮終身的命運，更是一種自毀。

我們已經無從了解槍擊犯過去在學校到底有什麼樣的表現，但是依據一般的經驗（也有例外），這種學生多半對於教室中老師所教的課沒有興趣，或者是他其實擁有讀書以外的能力，譬如技藝、體能之類，甚或清潔打掃都能認真從事，對於師長也很恭敬，只是因為不太會讀書考試，於是在教室的課堂裡不斷的遭受挫折。

儘管他（她）或許有其他不錯的表現，但是在家長與師長們「會讀書就是好學生，不會讀書就不是好學生」這樣簡單、無理、霸道的集體心態之下，這樣的學生逐漸被老師放棄了，「好學生」也慢慢跟他（她）們疏遠了。

在校園裡受到了挫折，又得不到師長與同儕的善意與幫助，他（她）們在絕望與孤立之下，就會嘗試到圍牆之外尋找避風港，一旦作了這樣的選擇，往往遇見的都同樣是遭社會遺棄的邊緣人。

在背景相似、聲氣相投之下，跟隨著「老大」做了一些「情義相挺」、「兩肋插刀」的事，固然讓年少輕狂的人自豪不已，如果因此嘗到一些甜頭羈縻，則更讓自覺行俠仗義的年輕小夥子感激涕零，願意亡命追隨，從此走上不歸之路。

「好學生」會讀書是首要、也是唯一的條件。這是「分數主義」底下必然出現的界義。只要會讀書，在家長、老師眼中，其他什麼事都不重要了。即使分配打掃的地方沒有掃乾淨、對師長不太禮貌、私底下違犯一些規矩、欺負同學、不願意做家事等，這些都可以在公佈成績後一筆勾消。

因為這些「好學生」不能因為這些小事遭到牽絆。德、智、體、群、美，是擺在牆壁的口號，可不是要來真做的。

這些「好學生」其實也很辛苦，原本可以上的工藝、體育、美術、音樂、公民、勞作課，他（她）們卻因為趕進度，或者大人認為不需要，於是只能隨順著「主科」老師調課。放學了，學習還沒有結束，一三五、二四六都有豐富的補習課程伺候，直接代價是一片片深度的眼鏡。

兩種學生，隨處可見，也都是國家未來的主人，可是我們的教育設計對於他們卻有著極大不同的態度。不是所有孩子都愛唸書、會唸書，可是我們卻要所有孩子都要愛唸書、會唸書；我們的社會其實也不需要所有人都要讀書、會讀書，我們卻要假設所有在學校的人離開校門前要讀書、會讀書；事實上社會需要的專業讀書人沒有我們想像多。

一些傑出的藝術家，要他（她）們寫一段文字，那簡直要他（她）們的命，但是一讓他（她）們自由揮灑，結果就完全不同了。擅長音樂、體育、探險等領域的高手也大半如此。

每個人的資質、性向與興趣不同，有的很喜歡讀書，有的勉強喜歡，也有的根本不喜歡；有的喜歡操作、表演、創作、探險、甚至幫助他人，這些都是上天給予的珍貴天賦，社會需要的就是多元的知識與技能，我們何苦為了讀書而犧牲他（她）們選擇不同的發展方向？因為每個人應該唸的「書」不見得一樣。

（文化大學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