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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耘的心得 11/25

陌耘的心得 11/25

分類標籤: 佛教現象學
閱讀筆記1125

這次又再回到澄觀《華嚴法界玄鏡》與宗密《注華嚴法界觀門》兩篇原文。經過玉城與鎌田文章的洗禮後,再次逐字逐句地回到古(原)文來讀,至少在感受上好像較為親近了。再加上陳英善〈就《法界觀門》論〉那一節文章,在整理閱讀上更為得力些。但除了一邊整理一邊筆記外,還需搾擠出一些哲學問題。
在《華嚴法界玄鏡》一開始,澄觀「釋曰」之第一大段最令我注意的字句是「一一事相。皆可成觀」。後來在陳英善文章中發現她也略加提及此點:「依澄觀之看法,『事法界歷別難陳,一一事相,皆可成觀』」;但「宗密認為事法界不能獨立成觀,若獨觀之,則是情計之境」。陳英善只如此指宗密與澄觀對事法界之看法有所不同,無再發揮。但我覺得這個分歧挺有趣,且似也可以連著現象學的問題來想。宗密一開始在逐字解釋「修大方廣佛華嚴法界觀門」時,將「觀」解為「情盡見除。冥於三法界也」;所以若從宗密的角度來看,是否會認為:一一差別之事法界中之一一事相,若皆分別獨立觀之的話,是會造成分別執著之弊的。在此我想情計、計執、執著應該都是同義的。問題似乎尤其在於「獨立」觀之的「獨立」二字。宗密接著解釋「略有三重」,即:真空觀、理事無礙觀、周遍含容觀(相應於理法界、理事無礙法界、事事無礙法界)。只說三觀,為何講四法界?或者說,三觀並未搭配到「事法界」,何以故?宗密的解釋是:「事不獨立故。法界(宗)中無孤單法故。若獨觀之。即事[應作“是”]情計之境。非觀智之境故。若分析義門。即有其四。今以對能觀之智。故唯三重。」也就是說,「事法界」根本不成為「能觀之智」之對象或對境。事法界是情計執著之心所造作或計執出來的東西,觀智(能觀之智)根本不會相應於如此之對境(情計之境)。再想一次,何謂事不獨立?事不能獨立於理嗎?對宗密的看法,即「事法界不能(獨立)成觀」,我的理解有兩重:一、素樸地說,一味觀事法界,只會愈觀愈分別執著。二、進一步說,事法界「這種」“state(s) of affairs”根本不相應於觀智,觀智不可能「造作出」事法界;或說,你意識中呈現事法界時,即代表你那時的意識狀態仍停留於情計執著之中;若証觀智,現前的就是事事無礙法界而非事法界了。但不論是一或二,既然華嚴所指導的是一種次第性的觀行,那麼一切總有個始點。「事法界」,就是我們日常生活的、素樸觀點下的世界嗎?如果不能從事法界開始「觀」的話,凡夫究竟該如何呢?所以,追問宗密:事不獨立、事法界不能獨立成觀,意思是說:事必隨伴理(反之亦然);而時時憶念著「理」,就能嘗試去「觀」事法界嗎?否則,不知凡夫開始修行該當如何。又,不知道現象學之懸擱、還原等作為,在宗密看來,是否已達「情盡見除」?在宗密這邊,若非情盡見除,似乎是稱不上「觀」的。
以上是我對宗密看法的嘗試性理解。若尚正確,不等於我就贊同這看法。接著說澄觀。澄觀對何以三觀並未搭配到「事法界」的解釋是:「…其事法界歷別難陳。一一事相。皆可成觀故略不明。」反倒是因為一一皆可成觀,乾脆省略不述。在澄觀這邊,為何不會有宗密關於情計執著的考慮呢?雖說華嚴隨舉一(事)法即攝盡一切,但這似乎總是在事事無礙的終極層次上來說的(能在事法界的層次上就暢談「隨舉一法即攝盡一切」嗎?)而此處澄觀與宗密的關注都還只在次第初階的事法界上。華嚴從「事法界」到「事事無礙法界」的次第觀行,又不能像天台那樣煩惱即菩提地說為不二。所以,關於華嚴「觀」的實踐方面,怎麼去說佛境界與凡夫修証的關係,我覺得是很有趣的事。
關於教觀問題,陳英善本人似乎一直站在法藏-澄觀立場,一再強調「直就事法而顯事事無礙」才是華嚴要旨並其殊勝處,以此來批評慧苑。這點我也認同。可是,一想到現象學(其實就算不想到現象學),會令人想追問:在整個華嚴式的次第修行中,所謂的「事事無礙」只是一直作為百尺竿頭高掛遠方令人嚮往嗎?還是,如何在每一刻的、不斷精進的實踐中,作為一種最高指導而被立即地統綜、貫徹?玉城對法藏和澄觀的比較,令我感到洞見極深。他認為法藏的世界觀在於將唯心的基礎解消至理體、再由理體解消至重重無盡事事無礙之複雜組織的開展。澄觀雖承接法藏事事無礙之世界觀,卻欲溯源至「發動如此世界觀之根源」。為欲親証華嚴思想所能達到之究極──事事無礙,故須以證入法性、心性為前提。故在澄觀,「理事無礙」乃「事事無礙」之所以能開展之理論根據,亦乃親証事事無礙之實踐上的要求。又,玉城主張:「被放在『事』之日常立場的主體者,它是不可能依照日常性原來本身而涉入於事事無礙的,而是必然會企圖依理性、心性之日常『事』之立場根源,和超越的統一之關係的。」我以為這是跟我的考慮相關的,即事法界(若被理解為「依照日常性原來本身」)與事事無礙法界之觀行上的某種發展中的關係,玉城點出來:是要靠理性、心性來貫穿的(依澄觀)。雖然我不知道玉城對澄觀的詮釋在專家來看如何,但我覺得是很有意義的詮釋。也就是說,為了親証華嚴究極「重重無盡事事無礙之複雜組織的世界開展」,在達到如此境界之前的次第性觀行,既然大家都還不是佛菩薩,那麼拉回來強調理事無礙,我覺得很有意思,甚至應該說,有其必要性的意義吧。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反駁「不可能依照日常性原來本身而涉入於事事無礙」?(這應該也可說是天台與華嚴的一個重要際別吧?)願聞其詳。(以上玉城立場見《華嚴思想》p.429-32)



Edited 1 time(s). Last edit at 11/25/2008 06:36PM by 張陌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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