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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 數位地圖的革命

Posted by gustav 
[法國] 數位地圖的革命

分類標籤: 科技  網路  網路公司
[Source: NSC Sci-tech Newsbrief http://stn.nsc.gov.tw/]

數位地圖的革命

文章類型:科技新知
作者:駐法國代表處科技組

內容:
數位革命已經顛覆了地圖的製作與使用。地理資訊系統(GIS/SIG, systèmes d'information géographiques)提供了規模龐大的數據,能夠製作出一個不只能表述地形更像是模擬的世界圖像。

在所有類型的圖像文件中,地圖無疑是最複雜的種類之一。介於圖說與描繪之間,又密切與具像形體以及文字結合,地圖於其漫長歷史中,一點一滴地隨著其製作與應用科技智慧的沿革,經歷了難以數計的轉型。克里斯提安‧亞可柏(Christian Jacob)於其《地圖帝國》(註一)一書中,就這段歷史的一大部分做了註解。

數位科技在地圖製作上的應用,為這段歷史開啟了一個全新的階段。數位科技不只是修改了地圖的製作方式,同時也使地圖製作產生了本質上的轉型。首先,電腦大幅地簡化了地圖的製作工程,使得製作地圖本身成為一種極為一般的傳播媒介,並成為媒體的一種主要資料影像形式。然而資訊化不只是單純地簡化了地圖的繪製,它還同時透過地理資訊系統將描繪工作的構思層面也自動化。即便輿圖資料影像與地理資訊系統之間並沒有必然的關聯,這兩者的變遷都促進了當代輿圖的轉型。

地圖氾濫

美國地理學暨輿圖史學專家馬克‧孟摩聶(Mark Monmonier,註二)曾經發表一項美國媒體運用地圖問題的詳盡研究(註三)。文中闡述繪圖製表技術的變遷如何促使地圖在美國媒體中的象徵與地位產生轉變。繪圖與印刷的數位技術同時降低了地圖的製作與出版成本。繪圖被電腦轉型的情況或許比文字編輯受到的影響更加徹頭徹尾。諸如地圖基底、框架、符號等圖型元素皆可分享並可重複使用,拜此所賜,製作一張簡單的位置圖通常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同時,圖型元素的回收再利用以及軟體產生的限制也經常導致地圖在設計上產生了一種統一的地圖美學。

桌面出版(DTP/PAO, publication assistée par ordinateur)技術以及電子媒體降低了地圖的出版與傳播成本。地圖無論在傳統媒體或是在網際網路上的出現度皆以倍數增加。地圖同時也參與了全球化相關論述的建構工程。部分量化研究顯示,不出所料地,例如2001年的911事件,媒體中地圖的泛濫詮釋著一個具有全球意義的事件。此外,地圖在這種情況下的運用,不僅是為了它的資訊性價值,也是為了它的標誌性價值。地圖因此也可以成為一種裝飾性元素或是版面編排技巧:如此一來,地圖的資訊性價值便相對降低,而是被當作將一個全球化程序搬上舞台的工具。誠如丹尼斯‧柯斯葛洛夫(Denis Cosgraove,註四)所指出,媒體中的地圖氾濫問題是全球化想像建構中的一項重要成分。這種領土問題的復甦在當代藝術中經常與數位科技相關的地圖應用也非常明顯(註五)。但是資訊化不只是讓地圖的數量大量增加而已;資訊化同時徹底地改造了地圖的製作模式並且藉此影響了地圖的本質。

電腦繪圖只是數位輿圖繪製術中的一環。地理資訊系統的普遍化帶動的革命才更是可觀。一套地理資訊系統其實是一套我們可以依照所需從中取得地圖的數據資料庫。地理資訊系統的發展與個人電腦的普及同步,1980年代時應用已呈現多元化。姑且遑論當時其價格高昂以及軟體使用極端繁複(必須重新學習一套程式語法)等問題,地理資訊系統仍然廣泛應用於領土管理、土地規劃以及輿圖繪製等領域。相較於傳統工具,特別像是紙上作業,地理資訊系統提供了一種整合異質性數據的便利性,並使得更新作業更加容易。直到近幾年,地理資訊系統基本上仍然是專家使用的工具,不過類似Google地圖的線上應用程式或是GPS衛星導航系統道路指南等應用則可視為地理資訊系統的大眾化層面。

從輿圖到空間模擬

即便一套地理資訊系統存在的意義主要是製作地圖的工具,這類地圖本質上還是和其他方式製作出的地圖有所差異。地理資訊系統的特色在於可存取數據之精確性、更新之便利性以及它能提供的互動性。由於數據之精確度不受地圖顯示規模的左右,一套地理資訊系統數據的定位精確度並不受到讀取數據的準確性影響。

資料庫中的每一個數據都可以和任何一系列的資訊:例如一段道路可以和各道路寬度與數量、號誌、路面材質與狀況、甚至相關交通狀況等數據產生關聯。數具的更新非常容易,特別是系統連上網路時,某些數據甚至可以在網路攝影機或其他追蹤設備的協助下即時就實況進行同步更新。

實踐上,物件的屬性其實很少經過實際確認,數據的更新也經常受制於資訊來源不夠可靠也不夠新:一個國家如果連傳統輿圖都未經更新,更無法擁有即期有效的地理數位數據。至於互動性方面則不限於只是提供使用者可顯示於圖上的規模與元素。地理資訊系統對各種的數位模擬都具有開放性,例如環境影響、風險評估、都市成長等研究。舉例而言,只要配備適當的軟體,地理資訊系統可做為虛擬實境資料庫,模擬水壩建設的效應或是機場啟用所帶來的噪音汙染。一套地理資訊系統就某種程度而言猶如一個虛擬世界,更精確地說是一個世界的虛擬複製品。這同時也是Google地球這種虛擬地表圖像的大眾化版地理資訊系統會出現的原因。這些虛擬地表圖像的特色之一在於它們同時在它們的地形與建築圖像中整合了3D效果。超越傳統懸垂視野,引人進入更逼真的傾斜視野,這些虛擬地表圖像模糊了輿圖再現與數位模擬電玩之間的界線。

地理資訊系統的運用與誤用

地理資訊系統曾經受到包括社會科學研究者在內的航太數據使用專業的採用。然而它們也因此曾招致某些批評,可能是基於系統中隱藏有特定的世界觀,或是基於部分使用方式可能遭遇的社會或政治風險。1990年代末之際,美國地理學家麥可‧柯里曾指出數位化地理資料的限制,尤其在他的《數位空間》(Digital Places,Routledge出版,1998年)一書中提出。數位模擬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被當作是世界樣貌的翻版,然而點、線、面上的空間數據編碼必然會對特定空間加上一套先決的想法。一般建構數據資料庫的方式已經採用了一套單一的世界觀並同時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舉例而言,所有可以量化計算測量的必然較無法量化者為優。數位模擬因此無可避免地形成一套減數法則,而無法在意識型態上維持中立。簡言之,它應該被視為一套科技本位主義的空間讀取法。反之,更甚於技術或數據建構的固有限制者,地理資訊系統的運用遭受的批評更囂於塵上。具體事例而言,地理資訊系統是警政監視設備中的主要成員,然而地理學家史蒂芬‧葛拉漢(Stephen Graham)卻稱之為「模擬監視(simulations surveillantes)」。包括監視攝影機、應用在手機或任何其他電子器材(信用卡、識別卡和RFID智慧型晶片標籤)上的追蹤系統,地理資訊系統是整合各種追蹤監視系統並提升其效能的理想工具。無論是個人、車輛甚或不正常行為識別的自動化革新,或是保安市場的飛躍成長,都是在一個恐怖主義威脅充斥媒體而捍衛隱私權聲量削弱的條件下出現;日復一日,終於將這些葛拉漢於1990年代中期曾說的模擬監視變成了現實。今天,英國配備有一套車輛自動定位系統,其監視能力被媒體評為「歐威爾式」(譯註:喬治‧歐威爾,小說《動物農莊》作者)的潛力。

數位革命或許為輿圖學精研與權力之間的關係史翻開了嶄新的一頁。走出筆墨紙硯的歲月,地圖這個確立權力的傳統工具,將可能為權力行使的歷史創造最為極權的一頁。


注釋:
註一:C. Jacob, L'Empire des cartes. Approche théorique de la cartographie à travers l'histoire, Albin Michel, 1992.
註二:M. Monmonier, Comment faire mentir les cartes, Flammarion, 1993.
註三:M. Monmonier, Maps with the News: The development of American journalistic cartography,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9.
註四:D. Cosgrove, Apollo's Eye: A cartographic genealogy of the Earth in the Western imaginati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2001.
註五:參見GNS(Global Navigation System)展覽, Palais de Tôkyô, 2003.


資料來源:
人文科學期刊,2009年6、7、8月號
Henri Desbois(地理學家,巴黎第十大學講師),《Quand les cartes se numérisent》,Sciences Humaines, Grands Dossiers N° 15, juin-juillet-août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