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歇即菩提

默思錄0

某人題過一個詞叫「夜半觀空感泣」；某國語老歌一句詞叫「夜鶯林間痛哭」。前面那個詞看起來好像是某種宗教境界了；後面這句詞據原脈絡畢竟脫不了世俗情感的糾扯。今晚我突然懷疑起了我這二分。至少在某些人身上，也許這兩種始終是一回事。人們說：偽善者！偽善者！曾經不良的人，信教了，悔改了，洗心革面。革面了，換一張新的面孔試試看。為了今後的日子活在一種安寧的心中，他戴上了信仰的良善的一張面具。那還是他嗎？佛教跟你說不要執著這種問法。換個有創意一點的問法。好吧。信仰，現在是你的面具？還是已成你的皮肉？如果它還只是個面具，即便在「無我」的教義下，你好像還是過著一種兩重的人生。

應是所謂煩惱即菩提嗎？

我一直無法真實理解煩惱即菩提這回事
這個口號在我這邊一直就只是個空洞的口號而已
空洞得要死。

既然我從來都不能真實地認識它
我自然也沒有信心法喜地覆誦它
在我這邊 至少目前為止
煩惱是煩惱 菩提？不認識。

周夢蝶皈依後，他這麼解佛家「不生不滅」之涅槃：
不是死後達到的涅槃，而是現世今生即令惡念不生 善念不滅

令惡念不生善念不滅是為不生不滅
這達不達得到是一回事
「但佛不是超越善惡的嗎？」

如果八字都還沒一撇
就一直想要超越這個層次、再超越下一個層次
就真的連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都搞不定了

煩惱即菩提啊？你是說真的嗎？
我該歇息一下了
我說太多了
說到本來面目都糊了

假若說智慧，（分析地說）是造就一切識（所知）的條件（能知），（作用地說）也是對於這樣造作本身的察覺（覺悟），那麼在煩惱中，亦有我們對煩惱的察覺（煩惱之識），亦有造就這個煩惱的條件，倘若我們也能作用地察覺到這個造作本身，也有所謂的煩惱的覺悟，是不是「煩惱即菩提」可以如此親近？

好吧。我竟然還在說。我本想住嘴的。
果然還是忍不住。
好吧純瑩。你講話愈來愈牟宗三了。
(我也喜歡模仿他講話；但我不是說你模仿他)
不論如何你是個可愛的有修養的人
不知為何你總要那樣笑臉迎人
並且那笑容始終是不假的
我想你每天生活也是忙碌的畢竟不是安逸悠哉的
你卻總是那樣笑瞇瞇的是我們不熟嗎還是怎樣
你真是有修養。你好樣的。給你一個大拇指

其實，用義理式的話語談論佛法也可以是很痛快的
可是心裡無奈的時候
好像用兒童吹泡泡的心情
唱一首佛歌 寫一首佛詩 甚至用佛言佛語抱怨一番
都更有濟於事…

日本有個繪本 把佛陀畫成一隻小豬 變成「豬的佛陀」(笑)
據悉是因為日語的豬(buda, “da”為濁音)
唸起來跟佛(Buddha)沒甚兩樣的感覺…
總之，佛陀豬說：是「無常觀」，不是「無常感」喔！
用無常觀來應對事物，就不會對理所當然的事物心起怨懟不平
但若常起無常之感，心裡反倒會一片淒清甚至斷滅絕望
至少在凡夫這邊容易有此危機吧
聖人也許能安住於淒清之寂庵

我覺得小豬佛說得很對。

聖嚴法師說：
「當我們遇到困難或不痛快的情況發生時，如果也能體會到一切都是無常的，那麼不愉快的事很快就會過去了。但是，它的實際效益如何呢？少數人可以用這方法去開解自己，幫助他人；多數的人卻只能用於助人，而拙於助己。這是因為無法離開自我中心，真正的照見無常，幫助自己離開執著的囚牢。」

法師這段話說得簡直如雷貫耳，直擊某人要害。我這幾天呢，心裡不是很平穩。常感不安。雖然拙於助己，還是把這段話錄在此，大家共勉吧。

「其實，用義理式的話語談論佛法也可以是很痛快的
可是心裡無奈的時候
好像用兒童吹泡泡的心情
唱一首佛歌 寫一首佛詩 甚至用佛言佛語抱怨一番
都更有濟於事… 」

是啊，
兒童吹泡泡的心情，
正是「懸擱（epoché）」的條件！
佛教說智慧的本體涵「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而三者之間應是無礙，
若三者間無礙，
那或許無意間地到達兒童吹泡泡的心情，
或者藉由經典詮讀或義理分析了然那個條件，
或悠然自在地或進或出那個境界，
三種路數間，依稀透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