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第一個原住民西醫：南志信

台灣第一個原住民西醫：南志信
【本文取材自民報文化雜誌雙月刊第15期】

文／陳偉克(媒體工作者) 2016-11-06 13:25

台灣第一個原住民西醫：南志信
南志信醫師（左）、白崇禧將軍（中）。圖／取材自原民會網站，由南志信公子南天爵提供
神啊！
我出生於此
是祢賜給我生命
將成為怎樣的事
也誠心向祢祈求的話
自有出路
一定朝著那個希望達成
──南志信

先不說他是台灣第一個原住民西醫，光說他做為一個醫者所行的，都足以讓他事蹟永世流傳。

一個流傳在台東鄉里間的故事這樣說，為什麼南志信醫師會受台東地方父老不分族群如神般地崇敬他？聽說在那窮困的年代，他免費為窮困的人家診治，並提供藥品。傳說他平時為人平和親切，但是診療時卻十分嚴肅。他常會先問病人吃了沒，如果病人說吃不下，就會遭到他厲聲叱責說：「不吃，怎麼會好，你先吃，我才給你看病。」然後請他的妻子準備飯菜給病人吃之後，才開始為他診治。

南志信，1886年生，13歲就讀4年制「國語傳習所卑南分教場」，畢業後，隨即赴「知本分教場」任職。到了19歲(1905年)獲推薦保送「台灣總督府醫學專門學校」(現在台大醫學院的前身)就讀，1909年畢業，成為台灣原住民有史以來第一位受西式訓練的正牌醫生。25歲正式取得醫師資格回到台東醫院行醫，並於1925年獲台灣總督府授與「紳章」，這是殖民政府給的很大榮譽，南志信是日治時期第二位獲得紳章表揚的台灣原住民。後來，藤崎濟之助在1930年出版的《臺灣之蕃族》，也以「精勵恪勤」評論讚美南志信的工作表現。

不滿日本殖民政府賦稅歧視作法

縱使日本政府給他很高榮譽，但作為被殖民者，南志信醫師還是對殖民政府的歧視政策表達不滿。在那個日治時期的台灣，原住民與漢人都要繳稅，日本人不用，日軍戰場四開，徵兵也只徵原住民，南志信對此非常不滿，因此和家人移居到台東醫院附近，藉此擺脫卑南社警察的指使，規定的義務勞動也根本不去參與。或許是因為他的影響，從此由卑南社移居到此的族人增多，逐形成卑南族的新興聚落，稱為北町新社。戰後，這個地方就被台東縣行政區劃入台東市寶桑里，卑南族語稱作Papulu（巴布麓），成為卑南族現存版圖當中，位於最東邊的部落。

就算日本人很器重他，但南志信在台東醫院服務了20年，也決定辭去公醫自行開業，就在台東醫院的對街開了「南醫院」。又這樣持續看診、照顧繼續鄉里同胞17年後，也正好是戰後初期的一九四六年，南志信醫師這年60歲。他由治病的醫生轉而從政，受台灣省臨時參議會的推選，成為中華民國制憲國民大會的台灣代表，開啟了他的政治生涯。隔年二二八事件發生後，南志信父子也都在扮演了一定角色。

根據台大歷史系周婉窈教授引述當時報紙表示，「原住民積極參與二二八抗暴，是台灣歷史上，原漢首度攜手對抗外來暴政。」根據報紙報導，3月3日上午，台東的漢人青年和原住民青年全副武裝，在縣政府前廣場開青年大會，要求肅清貪官污吏、改進政治。3月4日，花蓮花崗山廣場舉辦市民大會，來自市郊外的原住民和花蓮市民，約四千名參加。同一天，台東成立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南志信被推舉為兩位主任委員之一。南志信（1886-1958）是卑南族第一位西醫，當時是國民大會的代表。他北上參加會議，主張台灣原住民族應改名「台灣族」，不要再稱高山族或高砂族。他的兒子3月6日在台北廣播電台用日語廣播，支持處委會關於政治改革的要求。

直言「高山族」應正名「台灣族」

228事件過後一個多月，南志信還被官方委任赴原住民部落進行安撫亂後民心的任務。聽說在途中曾遇暴徒，但幸有善於柔道武術的長子信一同行保護，使他免於受害。

南志信醫師後來擔任擔任省府委員工作，他有鑒於「高山族」一詞帶有濃厚的歧視味道，曾建議政府「盼能明令規定改為台灣族」。另外，原住民社會醫療落後，傳染病橫行，特向省政府建議更積極的衛生政策。據莊永明先生 1998年所寫的《台灣醫療史》中記載了他與同任省府委員的醫校學弟「杜聰明」先生，共同努力促成高雄醫學院開辦兩期「台灣省山地醫師醫學專修科班」，培養了與他早年志向相同的醫界後進，為更多原住民病患服務。

南志信自1947至1958年（七十二歲）過世的十一年間，先任台灣省政府委員，後改任兼職的省府顧問，以一貫的認真精神，為台灣原住民爭取權益。曾經有報導這樣描述他：「見過他，聽過他的事蹟的人，都說他聲如宏鐘，精神飽滿，對人親切，但看病嚴格。對外面的世界，以及新文化的接觸，他都採取開放的態度。但，在政府鼓勵同化（皇民化、平地化），及危疑易遭政治清算的年代裡，他並未喪失自己的族群認同，反而以積極的作為，努力為台灣原住民爭取政治、經濟、健康及生活等各方面的權益。」這樣的評價，足以表揚這位台灣第一位原住民西醫對原住民族的貢獻。

【本文取材自民報文化雜誌雙月刊】
2016年／第15期(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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