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夢系列21:鐵木亞沙 不願長大的藝術家

原夢系列21:鐵木亞沙 不願長大的藝術家



【記者呂淑姮台北報導】烏來在地藝術家、忠治部落的鐵木亞沙，以前在烏來國中小求學。回憶起當時的國小生活：每當烏來中小學要舉辦教室布置比賽、海報創作競賽，老師總是派鐵木亞沙去畫，雖然他沒有學過繪畫技巧，但是對色彩和繪畫卻很有天分。



■烏來在地藝術家鐵木亞沙說，自己熱愛創作，要一直畫到不能再畫為止。圖為「幻見祖靈－鐵木亞沙瓷繪特展」，目前在烏來泰雅民族博物館展出中。（圖／張泳凱　文／呂淑姮）

「那時候都要畫那個……『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啊！」鐵木亞沙說。所謂創作，卻是固定的主題，在學校要說國語，族語留到放學後。鐵木亞沙說，自己成績太差，還被留級了一年。

觀光客看不到的烏來
講到以前的烏來，鐵木亞沙明顯地眉飛色舞：「以前的烏來好漂亮，跟現在都不一樣。」山上有很多山豬、山羌、台灣獼猴，溪裡都是魚蝦和螃蟹，滿山遍野都是野生的百香果。小孩跟著部落耆老到山上打獵、放陷阱，收穫就可自給自足。

「在河邊烤魚、煮魚，跟老人家學會了製作陷阱，就可以和一大群小孩自己跑出去。」鐵木亞沙講得眼睛都發亮，當然，那樣還是會被父母責罵。

爸媽總是想，溪裡危險、山裡危險，孩子怎可沒講一聲就偷溜出去。但是孩子的學習和冒險，就是從避開危險中一步步學會的。鐵木亞沙笑說，不會游泳怎麼辦？部落裡的大哥哥就把你丟到溪水裡，等你爬起來就學會了。

烏來開發 歡樂已句點
後來，烏來逐漸走向觀光與開發，泰雅族的生活也有了極大的改變。因為烏來的青潭堰興建，生態有了很大的改變，溪裡的魚少了、也不能抓，被巡守隊的人發現要罰。打獵和採集也要先想一想中華民國的法律，以往理所當然的生活方式與傳統技藝，現在可能是說犯法就犯法。

「我覺得這很奇怪。老人們現在沒事做，整天就只能喝喝酒、唱唱歌。」鐵木亞沙敘述歡樂感，到這邊畫上句點。

車禍後 祖靈啟示
民國90年，鐵木亞沙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腳骨折三處，打石膏、坐輪椅，沒辦法走路，當然也就沒辦法工作。他說自己一想到小孩的學費、家人的經濟來源，心情就很差，脾氣也跟著差。直到有次夢見過世的祖父，給了創作的啟示，讓他開始成為專職藝術工作者。

鐵木亞沙說，他不會把自己的畫賣到一幅好幾萬那種價錢，若碰到真心喜愛他創作的人，他也願意免費送給對方。

細觀鐵木亞沙的創作，大部分都是人物畫，敘述泰雅族的傳統和歷史。鐵木亞沙說，想把關於自己童年的回憶畫出來，畫出部落耆老是如何教孩童打獵，以往耕作、捕魚、父母養育兒女的畫面。

早期的生活型態，也是現在已經幾乎失落的部落記憶，年輕一輩的孩子所難以體會的部落經驗。這對鐵木亞沙來說，卻是深刻地如同昨天才剛說再見的時光。

「以瓷盤繪為例，有靈感的時候一個盤子大概3小時可以畫好，沒靈感的時候3天3夜也畫不出來。」鐵木亞沙說，把圖畫在瓷盤或者馬克杯的素胚上，要是畫錯了一筆，杯盤也就報銷，得另換一個新品畫過，成本不算低。

鐵木亞沙目前也在部落裡教學生繪畫，只要有心學習，不需要昂貴的報名費用，基本的材料費就可以和他一起創作。他認為，附近的學生、尤其是家中經濟狀況也不太好的，不要因為沒辦法付補習費，所以無法學習。

「車禍之後想開很多事。」鐵木亞沙說，希望能將部分自己畫展與創作所得，捐給需要幫助的學生，讓他們也能夠擁有學習的機會。

（原夢系列報導由台灣立報與財團法人原住民族文化事業基金會共同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