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埔 一個永遠不被祝福的地方

東埔 一個永遠不被祝福的地方2000-9-18 00:00 作者：潘正育

潘正育（原權會部落工作隊）從東埔回來的路上，雨停的路面映著破碎的夜燈不斷往車後飛逝，耳際回繞著小孩們清亮無暇的歌聲。你到過東埔嗎？即使沒有到過，肯定也早有所聞。南投縣信義鄉的東埔位在玉山國家公園境內，這兒有聞名遐邇的溫泉、肉質鮮美的鱒魚，還有激流深壑的烏乾溪。一個大諷刺：這些都是東埔布農人心中無法磨滅的印記，我們眼中的名勝名產，事實上正一刀刀切割著他們的血脈，幾十年來從未停歇。我急著對你們訴說東埔的小孩們。只能用天使來形容她們了，這裡的小朋友在山林與河川中長大，對人充滿了（都市人難以想像的）善意與信任。才初見到我，就蹦蹦跳跳的爬在我肩上，拉著我的手說：哥哥，我們去散步！他們在卡車上自己開的演唱會，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場都要精彩。回憶著她們的臉龐，同時浮上腦海的，是另一個男孩的照片。天真的笑容與其他小孩無異，只有四歲，卻只剩下照片了。今年５月１２日，他在嬉戲中跌落國家公園的無蓋排水溝溺斃。公共建設的推托延宕，即使只是將水溝完整加蓋的小工程，即使犧牲了一個小天使的生命，公部門仍然照常互踢皮球，玉管處和鄉公所不斷推卸責任，直到我們透過媒體施壓，引起立委關切，才勉強首肯賠償和補強建設。這並不是公部門第一次欺凌東埔的人民。二十年前，鄉公所僅以一塊若隱若現的木牌作為公告，忽然決定收回他們的祖墳地。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很快地，他們的祖先被硬生生從土裡挖出，殘破的身體與棺木棄置在怪手輪邊任陽光曝曬。這便是當時著名的『抬棺抗議事件』。現在的東埔又是什麼樣子我們看到一棟棟龐然聳立的溫泉旅館，像醜陋的巨嬰吮乳一般啃食著地底的溫泉。自從玉山國家公園成立之後，世代居住在這裡的族人，在玉管處的禁令下，不得享用一滴溫泉水；而依法不能承租保留地的漢人財團，卻不知為何輕易地取得水權，大賺其錢。巨嬰的體積還在不斷增長。我們看到巨大的養鱒場盤據著沙里仙溪，截斷水源，每天排出千百條名貴鱒魚的糞便流回溪中。政府口口聲聲說要保育的高山固魚早已絕跡。政商關係強大的鄧老闆，盜取國家公園的珍貴資源，十八年如一日，村民抗議、學者譴責、媒體披露，仍能不動如山；現在，藉助『平權會』立委的力量，竟然即將就地合法。我不禁開始相信，鄧老闆辦公室牆上他與政壇名人的合照，果真有遮天蔽地的神力。我們看到原本纖細孱弱的烏乾溪，自從上游的巨龍－新中橫公路興建開始，忽然變成陰晴不定的深壑。每到颱風或大雨，烏乾溪根本不再是溪，污濁翻滾的土石流轟隆而下，向上沖斷了烏乾溪橋，向下切割溪谷，同時沖刷掉大量的溪邊土地。族人世代種植作物的溪地，全部流失，又因為國家公園早已以公家名義強佔這些土地，所以得不到任何補償。原來公路單位自從興建新中橫時便開始往上游溪中傾倒廢土，事後因為水土保持不善造成的無數山崩，他們一樣將所有清道產生的廢土，倒入溪中。誰說人不能創造自然？在東埔，我們有如假包換的『人造土石流』。該是我們做些什麼的時候了這是一個惡獸環伺的地方，不再被祝福的地方。族人的憤怒，在無數的挫敗和恐嚇中逐漸噤啞。在族人的夢裡，祖靈的形貌日漸模糊，國家公園的法令緊緊扼著他們的咽喉，正讓貪婪垂涎的漢人財團予取予求。他們勢單力薄，步履艱辛，該是我們做些什麼的時候了。我們能做什麼？你應該自己回答這個問題。這是我目前可以想到的：首先，告訴我們的朋友，別再去消費那裡的溫泉和鱒魚，這是每個人做得到的。你可以騰出些時間，瀏覽、寫信、打電話給下列單位，表達你的關切：◎經濟部水利處第四河川局ｈｔｔｐ：／／２１０．６９．１７．１／
Ｅ－Ｍａｉｌ：ｔｐｗｃｄ０４＠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Ｔｐｇｗｒｄ．Ｇｏｖ．Ｔｗ

◎監察院ｈｔｔｐ：／／ｗｗｗ．Ｃｙ．Ｇｏｖ．Ｔｗ／ｐｅｏｐｌｅ．Ｈｔｍ

Ｅ－Ｍａｉｌ：ｃｙｍａｉｌ＠ｍｓ．Ｃｙ．Ｇｏｖ．Ｔｗ

◎寫信或拜訪東埔布農工作室，給予他們支持和鼓勵：

地址：南投縣信義鄉東埔一鄰

Ｅ－Ｍａｉｌ：ｌａｆａｎｇ＠ｍｓ４８．Ｈｉｎｅｔ．Ｎｅｔ（本文轉載自原住民族電子報）